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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之下皆阴影

【杜方】黄雀在后(一发完)

送给亲爱的 @南宫草莓 ,谢谢给我带来了那么特别那么珍贵的快乐和爱,希望这点微不足道的粗糙心意,能捎去一点点的开心和满意。祝你生日快乐,一直快乐!你这么好,值得美好的,和最好的未来❤

也祝大家情人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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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令官终于循声而来。

“申请作战!”东边震耳欲聋。

“申请对战!”西边响彻云霄。

司令官佯装没有注意到呼朋引伴尾随而来的各色下属,背着手向东边点名:“方孟敖!”

“到!”

“你为什么要申请作战?”

“因为我跟他有账要算!”

“有帐要算。”司令官点点头,“他是抢了你的媳妇,还是偷了你的妹子?”

有人没憋住,短促的嗤笑声引发了一阵此起彼伏的清嗓。

方孟敖昂首而答:“报告长官,我和他没有私人恩怨,我并非无理取闹。在我们撤退的时候,他带着手下洗劫了军粮站,导致我队多名干将体力不济、全数被捕,这就是我的理由!”

“是这样吗?”司令官看向西边,“杜见锋,你怎么说?”

杜见锋腰背挺直,鼻腔里不屑地哼出一声;“报告长官,他在胡扯。他们在树林里迷路了,根本连军粮站的砖都没有摸到。要不是毛利民好心资助了他们,他们早饿死了。”

“既然你觉得这是误会,沟通清楚不就行了?为什么非要打架?”

“他污蔑老子的名声!”杜见锋粗声粗气,“大老爷们直来直去,说不通的,拳头之下自见分晓!”

“不错!”方孟敖也抢着说,“我们目前处于被俘状态,每日无所事事,恳请长官批准,给我们一决胜负的机会!”

“你们也知道自己是被俘状态?”司令官斥责道,“胡闹!演习也是战场!你们可是同僚,是战友,就算在你们各自的监房里,也都是军衔最高的军官!这般小题大做,难怪蓝军一败涂地!”

“报告长官,蓝军还在战斗,并未认输!”杜见锋嗓音洪亮。

“蓝军要都像你们这样,早就完蛋了!”司令官瞪眼,“我当了几十年兵,还是第一次见到俘虏提条件!要是监房够大,或者一开始就把你们分在一起,现在是不是已经打死一个了?!”

“请长官放心!”方孟敖表态,“我们只是比试,决不伤人性命!”

“请长官批准!”杜见锋跟着铿锵,“我们只是切磋,决不公报私仇!”

司令官虎着脸环视四周,官兵们各个面含期盼,就等他一声令下,好围观呐喊。

“这两个都是高手,做个格斗示范也没什么不好?”副司令官大概是被“切磋”一词启发了灵感,遵从民意做了建议,“这么多人看着呢,出不了事。”

司令官沉思片刻,看了看表,愤而甩手。

“退后!给这两个犊子让一块空地出来!”

 

第一届红军战俘营午休军体拳大赛即将开始。

方孟敖活动着手腕,板着脸庞,气势汹汹。杜见锋倒显得轻松许多。他当众做了个提裤腰的动作,又生硬地收回了手,改为拉伸双臂。

“三、二、一,开始!”充当临时裁判的副司令官吹响了哨子。

方孟敖率先出击,威风凛凛地向杜见锋的面门砸出一拳。杜见锋侧身避过,横臂还击,一边扯着他的手臂转开一个角度,以错开方孟敖抬起的膝盖。

“好!”有人鼓掌欢呼。

交战双方各自后退一步,分别甩了甩酸麻的虎口,对彼此都有些刮目相看。方孟敖再次主动出击,虎虎生风的一拳径直迫向杜见锋的鼻梁。杜见锋正面迎上,大力攥住方孟敖的胳膊,借势一拉,手肘不偏不倚地撞入了方孟敖的胸口。

方孟敖在这短暂的距离拉近里快速说道:“明天要转移战俘。”

“可靠吗?”杜见锋并不意外,嘴唇几乎不动,右腿发力,飞起一脚。

“绝对可靠。”方孟敖偏了偏头,防止杜见锋溅起的大层土灰扑在他脸上,“今早有编队飞向东南,他们肯定要派人支援,后方戒备一定会减少。”

为了说完这一长句话,杜见锋的后背连续挨了两拳。他扳过方孟敖的肩膀,借着他的脖颈和自己的手臂搭出的死角,表达自己的意见:“不能转移到前区。淌河肯定不行。”

“就在这里解决。”营地背靠山,脚踩河,方孟敖对杜见锋的领悟力和判断力都感到满意,“只能走山。”

“你怎么知道我们从军粮站来?”杜见锋由下往上,递出一掌。

“许飞鱼说的。”方孟敖快速回击。

“明白了。”杜见锋竖掌一劈。

“见机行事。”方孟敖一脚踹上杜见锋后腰。

杜见锋打了个趔趄,在观战者的惊呼声中稳固好下盘,还粗鲁地抹了抹脸:“来真的是吧?老子还真不信打不过你!”

“来啊!”交代完大事的方孟敖松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挑衅。

围观群众议论纷纷,津津有味。

“不愧是搞飞机的,那腿踢得真高!”

“我倒觉得不像,臂展蛮普通。”

“好猛啊,居然就这么直接撞头!”

“尺寸差不多,不知道谁撞得比较晕?”

“啊,他们为什么在转圈?是不是要去拉架?”

“滚到地上了!两个都滚到地上了!!”

 

第二天午后,东西两个监房果然都收到了转移的命令。

毛利民率领手下连声抱怨:“转移后,我们不是要跟他们住在一起吧?”

领队的校官带着一只五人分队,成员都长着嫩脸,没有一个看起来不面生:“都是一家人,他们怎么没说嫌弃你们?”

方孟敖的手下立刻表态:“那是我们做人厚道,放在心里不说!”

校官没理他们,吩咐队友排好阵型,把东监房的铁门打开。方孟敖走在最后,眼珠子向西转去,和密切关注这边动态的杜见锋交换了一个眼色。

“老实听话,别惹事。”他看了校官一眼,懒洋洋地说。

校官对他并不放心,始终直视着他,满脸戒备。方孟敖摊了摊手,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却又猛然发力,一把抓住了校官握枪的手。

押送小队本就年轻,意识到队长被摔下地面的同时,已经被方孟敖的手下全数放倒。校官拉响了腰间的警报器,尖利的警报声响了三秒,才被方孟敖仓促中止。

但并没有增援人员出现。

搜来的钥匙顺利打开了西监房的门。杜见锋看向方孟敖,若有所思:“前区还真空了。”

“现在西边保不准打得多热闹,能上阵的肯定全都去了。”方孟敖说,“快走吧,恐怕很快也会追过来。”

“撤!”杜见锋招了招手,率先翻过了营地后的围墙。

 

杜见锋领头,方孟敖押后,两组人员扭成一股,沿着山坳一路逃离。

杜见锋选了两名尖兵,让他们加速行军,刺探前路。山间情况复杂,又没有电子设备的辅助,通讯变得极为艰难,大部队不得不屡屡停步。方孟敖心里焦急,终于在第三次停队修整时,从队末走了上来。

杜见锋正姿态夸张地将一条腿高架在石头上,嘴里骂骂咧咧:“这帮孙子,监狱坐久了,跑得比王八还慢!他奶奶的,看我回去不操死他们!”

方孟敖见杜见锋的手下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也没有多问:“还没回来?”

杜见锋听到他的声音,先是顿了顿,随后“咣”地把腿收了下来,语气也斯文许多:“快了。”

两位战地最高负责人站到一起,这才有机会握了握手。

“合作愉快。”方孟敖说,“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合作愉快。”杜见锋也说,“老……我也是久仰大名。”

“我对这块不熟,尤其是步行。”方孟敖说,“翻了这座山,就快到了吧?”

“还要往那边走一点。”杜见锋伸出手臂,指了个方向。

二人对视了几眼,彼此都没有话说。安静的空气放大了虫鸟的鸣叫,杜见锋抬头看了看天色。

方孟敖也跟着看了看。

“我回去了。”方孟敖说。

杜见锋点点头。方孟敖转身离开,但没有回归原位,而是向下走了几步,隐在了一棵树后。几分钟后,他听到了杜见锋的一声低吼:“他娘的,是不是终于回来了?!”

毛利民的声音遥遥传来:“是,我看到人影了。”

没过多久,一个小伙子果然从林间窜了出来:“报告!报告长官!”

“少他娘的废话,快说!”杜见锋很是不耐。

“已经顺利联络上了总部,他们立刻派人接应!就算我们原地不动,两小时内也能碰面。”

“谁带队?”杜见锋问了一个在方孟敖看来,毫无紧要的问题。

尖兵没有出声。

杜见锋居然没有发飚,甚至也没有说话,最后还是毛利民开的口,让士兵解散。士兵迅速跑走了,方孟敖听到毛利民叹了口气:“迟早的事,不是今天,也会是以后。”

“什么情况都他妈的比现在好吧?”杜见锋压着嗓子咆哮。

“恐怕现在还好些。”毛利民继续叹气,“至少人多,总会顾及下面子……”

对话停顿了,方孟敖听得云里雾里,本能地将手伸进了外套夹层。

“方大队长!”杜见锋的一个手下叫住了他,“您小心脚下,土很松!”

杜见锋和毛利民都看了下来,两双眼睛各含内容。方孟敖从树后走出来,表情沉静,看起来只是个普通好奇的战友:“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杜见锋一手撑在树上,一手挠了挠头,看起来很是苦恼:“方大队长,我真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与你见面。”

方孟敖看着他的样子,好奇心就快压过了疑心:“有什么问题吗?”

杜见锋直勾勾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问了一个问题:“演习前分红军蓝军,你是被随机分配的,还是上级指定安排的?”

“你不是随机分配的?”方孟敖完全不能理解这个问题的缘由。

“看来罪魁祸首是那个破系统。”杜见锋一拍大腿。

“什么?”方孟敖被他的前言不搭后语惹得很是烦躁,只好耐着性子,机械反问。

杜见锋亮出自己的双手:“先跟您说明,我没有坏心眼,这只是演习,一切纯属巧合,只是尽忠职守。”

他突如其来的敬语完全超出了方孟敖的理解能力。他将视线投向毛利民,毛利民面带怜悯地看着他,脸上却又带着几分压制失败的龇牙咧嘴的笑意。

杜见锋甚至没看他。他直着脖子瞪着一颗歪脖子树,打了个响指。

方孟敖心知不妙,但毕竟势单力薄,立刻被侧面冲出的杜见锋手下给牢牢控制了行动。他回头寻找自己的兄弟,很快发现他们全体都受到了同样的待遇。

“哪里露馅了?”方孟敖定了定心神,向杜见锋询问。

“老……我一开始就知道你不是蓝军的人。”杜见锋回答。

“这不可能。”方孟敖下了断言。

“开始确实只是怀疑,但打完那一架我就确定了。”杜见锋表现了出奇的耐心,“蓝军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许飞鱼已经不叫许飞鱼了。自从他赢了攀越比赛,大家都叫他许飞豹。”

“但你为什么会想到来试探我?”方孟敖并没有盲从杜见锋的思路。

杜见锋再度露出苦恼的样子,甚至再度挠了挠头。

毛利民在一旁凉凉地说:“旅座,你迟早要说的。”

“老子知道!”杜见锋吼了他一声。

他又顿了顿:“方大队长,你身上一定有信号器吧?你们的人一定就在不远处缀着?现在请你配合一下,我兄弟要把那信号器取下来,交给我们的增援部队,他们很快就要到了。放心,我们蓝军的战俘营条件不错,比你们那里要好得多,我也会交代熟悉的人,让你……”

“你他妈到底什么毛病!”方孟敖终于脱口而出。

就连一旁观战的毛利民都露出了惨不忍睹的表情。

杜见锋最后叹了口气。

“在演习前,蓝军的飞行大队在B区统一备战,您如果是其中一员,我们应该早就见面了。”他诚恳地说,“您好几个月没见过家里人了吧?”

“你认识我家里人?”方孟敖横眉立目。

“孟韦,我是说孟韦,他有说要介绍人给你认识吧?”杜见锋比划了一个意义不明的手势,“没说也没关系,他很快就来了,等他来给咱们做个正式介绍?”

 

这是当年联合军演一个长盛不衰的亮点。

当事人方孟敖行动失败,倒了大霉,当事人杜见锋立了大功,也倒了大霉。当事人知情的亲戚朋友手下无不眼笑眉飞,乐不可支,而当事人的交叉亲属方孟韦则竭尽全力,试图表现得淡定自若、气定神闲。

“杜见锋挺有本事的,对不对?”他隔着铁栏杆,诚意十足,“我本来想等演习结束了,就介绍你们认识。”

“滚!”由假囚犯晋升为真俘虏的方孟敖心情极度恶劣。

“哥……”方孟韦眨着眼睛。

“不是说你,是说他!”方孟敖细化火力方向,“让他滚!”

方孟韦没有回头,只是伸手在背后摆了摆。一直在后方探头探脑的杜见锋连忙缩进墙角的阴影里。

“他倒听你的话!”方孟敖有些不可置信。

“都是为了演习胜利。”方孟韦劝道,“就算没有我这层关系,他迟早也会发现你是冒充……”

“早知道会这样,我当初就该揍死他!”方孟敖瞥见方孟韦的脸色,怒意更炽,“怎么,他怎么跟你说的?!”

“没什么。”方孟韦温声劝慰,“哥,你好好休息吧,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去吧。”方孟敖双眼一闭,拒绝接纳弟弟与新建仇人并肩离去的景象。

 

但并不是所有的方家人都像方孟敖这样,完全不能从这浮夸的初次见面接受他们的新家庭成员。

在感情层面上,有坚持将杜见锋盖章为“真汉子!大牛人!”的谢木兰,在理智层面上,有对杜见锋的资质表示赞赏的方步亭和程小云。谢培东没有发表意见,只是在杜见锋第一次走入方家大门时,给他递上了一对簇新的拖鞋。

日光晴好,还不到吃晚餐的时间。方孟韦领着杜见锋,在花园里转了两圈:“我家里人还不错吧?”

杜见锋想了想一直盘踞在沙发中央对自己虎视眈眈的方孟敖,决定还是支持方孟韦的意见:“确实不错,很不错。”

“不过还没说两句话,还不知道待会吃饭会怎么样。”方孟韦自己又忧虑起来。

“还能怎么样?”杜见锋自暴自弃道,“怎么也比跟大舅子见面强。”

方孟韦轻轻挠了挠他的臂弯。

“我爸爸可没有看起来那么好相处,他做行长这么多年,肯定不是我们这种常年在军队待的人能糊弄的。”

杜见锋强行压下了询问方步亭究竟哪里看起来好相处的冲动,分不了心接话。方孟韦也不介意,只是继续说着。

“但相反的,姑父倒没有看起来那么不好相处。你进门那双拖鞋好穿吧?他专门找人定做的。我们这次提前回来了,他还加钱让人赶工,生怕来不及。”

“好人。”这句话是由衷的。

“小妈就不用担心啦,她就算不喜欢你,也不会表现出来的。”方孟韦对程小云很有信心。

“你这是吓我吧?”杜见锋胆战心惊地问。

“没有没有。”方孟韦认真摇头,“其实仔细想想,今天的情况和你初见我哥,是差不多的。”

“差得远了!”杜见锋立即否认。

“本质上是一样的。你想想,因为我的缘故,你有点怕我家里人,我家里人也有点怕你,说来说去,我才是最后那只黄雀。”方孟韦不紧不慢地笑了,眼中漾起温柔的光,“别怕,你见过黄雀失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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