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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之下皆阴影

【楼诚】八荒之外

 @无声 小可爱的点梗,重庆之事我大错特错,恳请带着我的份好好吃、好好玩、好好拍、好好揍

CP要素低,有原创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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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长官,这是最后一个了。”罗秘书清脆地说。

一个弓着背的少年被她领了进来,怯生生地坐在了圆桌那头。

“下午好,小周。”明楼和颜悦色地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少年的动作是呆滞的,脸上沾满了黑乎乎的污迹,几乎看不清五官。他的眼白动了动,终于摇了摇垂到肩膀的乱发。

明楼弯下腰,将圆桌上的饼干盒向他推了过去:“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刚刚的音乐会和球赛上,我都没有见到你。”

少年快速地瞟了一眼坐在明楼身侧的中年男子,男子板着脸,眼镜中反射着雪亮的“警告”二字。明楼笑起来:“陈院长,小周怕生是正常的,你这么严肃,他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小周开始琢磨桌上的饼干,眼珠子四处乱转,但每转一圈,都要向自他进门便不时咔嚓作响的黑色机器定格一眼。明楼坦然自若,温声而言:“只是拍几张照片,不用害怕。你吃点东西,我们说说话。”

小周终于放松下来,随后迫不及待地伸出了脏兮兮的手,握了满掌的饼干。陈院长叹了口气:“明长官,您也看到了,情况就是这样。医生说他可能是被砖块砸坏了脑袋。”

明楼笑了笑,冲少年递过一张纸巾。

“咔嚓!”摄影师扎着马步,及时地捕捉了这一幕。

罗秘书轻咳一声,一直在低着头速记的冯记者会意地点了点头。罗秘书露出职业性的微笑:“明长官,素材已经够……”

明楼伸手打断了她:“陈院长,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见小周一面?”

陈院长正要庆幸苦难结束,一听此问,顿时大失所望:“这我可猜不到……”

明楼叹了口气:“我看了小周的档案,里面写着他热爱跳舞、绘画,这不就是我家小弟最喜欢的事吗?”

陈院长恍然大悟的表情还未完成,已经本能地替补上了如临大敌:“您是说明、明小少爷?”

明楼摇头:“都是孩子,都是孩子啊。”

陈院长扶住了自己不由自主颤抖起来的膝盖:“明长官节哀,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

明楼做出一副懊恼的样子:“唉,是我不对,今天是来慰问各位的,怎么提起这些旧事了?陈院长,你不要往心里去,我道歉,我道歉。”

陈院长干笑着点头,冷汗涔涔而下。他一边在脑海中梳理明家近年来的重大变故,一边揣测明楼此话究竟只有表面含义还是另有所指,竟不知该如何接话。所幸明长官虽然眼中带着怅然,却表现出了足够的通情达理:“你刚刚说,小周是怎么回事?”

“半年前城郊那场爆炸,明长官还记得吧?”陈院长终于找到了自己可以回答的问题,“76号追击抗日分子的过程中,把他给误伤了,一觉醒来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什么都记不得,什么都听不懂。好在比较安静,不大给别人添麻烦。”

像是为了呼应他的话,小周停止了咀嚼,咧嘴冲着明楼笑了笑。

这笑容也许真诚,但摆在那样一副仪容上,只能带着难以置评的恶劣观感。屋子里的人都战战兢兢地看向明楼,唯恐他失去耐性,大发雷霆。

明楼却朝他扬了扬下巴:“不挡着眼睛吗?”

小周蜷缩成一团,仰头看他。

明楼伸手在额前比划了一下:“头发不挡着眼睛吗?”

小周露出了一个也许是恍然大悟的神情,片刻后将所有饼干塞进嘴中,一手揪起一缕打结的刘海,一手在发尾处比划出修剪的动作,口中还配上了音效。

饼干碎从他口中喷出,洒得满地都是。

摄影师藏在相机之后,看不出表情。陈院长按住了胸口,罗秘书和冯记者都撇开了脸。小周比划得更起劲了,整个人跳上了椅子,四处张望。

“他想要剪刀!”冯记者最快反应过来。

明楼弯下腰,在小圆桌下面的篮子中找到了一把。陈院长连忙拉住他的袖子:“明长官,危险!”

明楼看了看刀口:“不碍事。陈院长,给孩子们一点信心。”

他把尖头向着自己,将剪刀递了过去。少年接过了,毫不迟疑地剪起了自己的头发。

“清爽多了对不对?”明楼满意地说,“对待青少年,我们必须要循序渐进。他今天肯减短头发,明天就肯洗干净脸。我对小辈,还是有些办法的。”

陈院长佩服得五体投地:“明长官实乃人中龙凤,甘拜下风、甘拜下风!”

大门在此时被叩响,陈院长的秘书惶恐不安地带来了一个口信。陈院长道了歉,匆匆赶回院长办公室,去回拨一个重要的电话。

罗秘书请示了明楼:“陈院长回来之前,我们先休息一下吧。”

摄影师放下相机,摸着烟走了出去。罗秘书翻阅起了随身携带的记事本。冯记者对明楼和正揪着靠垫自娱自乐的少年都有些畏惧,主动站了起来,给桌上的茶杯添水。

水壶几乎是空的。

“我去倒点热水回来!”她如临大赦,快步离开了会客厅。

小周抱着膝盖,斜着眼跟踪她的背影,直到充满阳光的会客室重新成为密闭的空间。罗秘书规规矩矩地坐着。窗外十分安静。这本应是孩子们的户外活动时间,明楼的来访将他们都关在了房间里。

氛围奇异地变化起来。

明楼向小周扔去一块手帕。

小周眸光一闪,利落地伸手捞住,做了一个“她”字的口型。

明楼站起身,手还放在大衣口袋里:“她是他们的内应。”

罗秘书这才反应过来。她惊恐地抬起头,正好目睹明楼只凭触感就在手枪上准确安装了消音器的过程。

“我不是!”她本能地分辨了一句。

明楼一掌劈在她后脑:“屏舟,看好她。”

被新称呼彻底鼓舞的少年矫健地翻身而起,依照明楼指示的方位,将昏迷的罗秘书拖到了墙角。明楼捡起跌落的记事本,在扉页夹层中取出了一个信号器。

“你的计划是什么?”屏舟悄声问道。

“擦脸,换装。”明楼很是言简意赅。

他看了看表,走到两扇窗户中间,贴着墙站好后,按下了信号器的开关。

屏舟朝手心吐了口唾沫,大力擦拭起了脸上的污迹,总算在杀机从大开的窗户中闯入前完成了任务。一共有三个人,都穿着福利院统一的黑色工作服,都几乎擦着明楼的肩膀攀入室内。

第一颗子弹穿过了最后一位来客的头颅,第二颗子弹只打中了手臂。中弹者本能地发出惨呼之前,明楼一脚踢歪了他的下巴。第三颗子弹实在无从分辨。新鲜的血滴和着墙灰,溅上了他看不出本色的罩衣。

十秒钟,少年束在角落的无措大约只持续了十秒钟——至多二十秒。他听见明楼喊他:“过来!换上!”

他步履不稳地跑过去,一边扯下自己的衣服。尸体凉得很快,这是他和明楼协力从死者身上剥离衣物时产生的想法。明楼拿起剪刀,在那残余的半个头颅上粗糙地做了些加工。

“见机行事。”明楼说,“把我给你的纸条吞掉。”

他捡起两把同样装有消音器的手枪,卸去三颗子弹装入口袋。他环视四周,这才拆掉了自己的消音器,朝尸体打了两枪。

屏舟躲在门背后,已经是一副福利院全体人员都无法辨认的样貌。没有人在面对枪响和三具尸体的惊慌之余还能注意到偷偷溜走的他。但解决问题并让长官撤离所花费的时间远比想象中要来得漫长。车厢盖终于打开,屏舟在洪水般的恐惧中瞪着眼,看到了一张勉强称得上熟悉,但绝对说得上亲切的面孔。

“安全了?”他的声音几乎盖不住自己的心跳。

“自由了。”明楼伸手拉他,臂弯里搭着一件深蓝色的外套。

一间普通的民房接待了他们。屏舟吃了碗面,洗了个热水澡,乖巧顺从地让面容和善的大叔修剪自己参差不齐的头发。

明楼从楼梯上走下,一手扶着眼镜,一手捏着一只烟灰缸,纸灰几乎要满溢出来。

“一切正常。”他说,“黎叔,就辛苦你送屏舟去码头了。”

“没问题。”黎叔点头。

“我要去哪里?”屏舟问。

“一个很远的地方。”黎叔并没有给出详细答案。

屏舟没有追问。他好奇地看着明楼将纸灰倒入水槽中:“明大哥,你刚刚在楼上发电报吗?”

黎叔拍了拍他的脑袋:“就你聪明。”

屏舟嘻嘻地笑:“明大哥一看就是做大官的,应该习惯了由手下替他发电报吧?”

明楼没有说话。黎叔愣了愣,有些生硬地岔开话题:“屏舟确实是个聪明的孩子,领悟能力也很强,否则就算情报再准确,也没法在这么紧急的状况下完成任务。”

明楼勾了勾嘴角,突然就有了些蓬勃的气息:“那是自然。”

他这有些骄傲的样子让屏舟很是诧异:“你这是夸我?”

“是夸收集情报的人。”黎叔替明楼答道,“不准问是谁。”

明楼泰然自若地将烟灰缸冲洗干净,随后靠着水槽,认真审视了一番屏舟:“还真有些像。”

“你们认识我爸爸?!”屏舟瞪大了眼,但并没有表现出欣喜之外的任何情绪,“你们认识他?!”

“对不起。”明楼说。

屏舟笑着挥了挥手:“我和我爸爸的战友并肩战斗了,就相当于我和他也并肩战斗了,对不对?”

他们并没有太长的共处时间,好处之一是尴尬和生疏感被大大消灭。黎叔起身送明楼出门,屏舟裹着明楼给他的外套,跟在后面溜出了天井。

“进去吧,别冻着了。”黎叔说。

“这外套又软又暖,一点都不冷。”屏舟挨着门框探头探脑,“一定很贵吧?就这么送我了?”

明楼没有回头:“留着吧,不会有人跟你抢的。”

他合上了门。门锁的撞击削淡了他的脚步声,很快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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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没有说完,敬请期待本文兄弟篇《眉睫之内》

虽然我还没有写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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