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中级

日光之下皆阴影

【楼诚/AU】战场上千万这样说(一发完)

 别心塞别心塞,心塞不如看文~

=========== 

藤田看了看手表。

他并不需要向明楼做任何示意,明楼便朝眼前胳膊上别着红十字的年轻姑娘开了口:“于小姐,麻烦你去找一找林参谋,让他催一催我要的人。”

年轻护士点了点头,刚走出两步,砂石路上匆匆跑来一个身影。

“报告!”来人一边肩膀上吊着一个背带过长的背包,一只胳膊歪歪扭扭地挎着步枪带,在他们面前立定站稳。

藤田打量了一下他出奇整洁的衣装,不动声色地问:“明先生,这就是你找来的翻译?” 

“是的,藤田长官,”明楼回答,“阿诚精通英语法语和俄语,是我们此行的得力助手。”

叫阿诚的士兵表情严肃,站姿标准:“报告二位长官,我去了厨房帮忙,传令兵一时找不到我,所以来迟了。”

“你不是翻译吗?怎么在厨房帮忙?”藤田问道。

“报告藤田长官,翻译工作不多,我也经常在厨房工作。我还是战地报社的……”

“谁叫你说这个了?”明楼打断了他。

藤田看了副官高木一眼,后者眼中是难以掩饰的鄙夷:“你在报社工作多久了?”

“报告藤田长官,已经三年了。我有一个专栏,‘青瓷’就是我的笔名。”

藤田不置可否:“明先生,既然人已到齐,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明楼瞪了阿诚一眼,伸出右手:“藤田长官请。”

他们向停在旁边的一辆小型军用篷车走去,女护士跟在后面。阿诚和高木过了一会儿才上车,阿诚的背包拉链开着,高木向藤田点了点头,递上一个本子。

藤田打开一看,本子里贴的全是作者署名“青瓷”的剪报,时间从三年前到上个月都有,内容则是五花八门——不但有战况报导、战地故事,甚至还有休闲漫画。

藤田把本子还给阿诚,吩咐高木:“出发。”

 

藤田和高木一共带了四个人,两个在驾驶室,两个在车斗最外的座位上警戒。剩下五人在车厢中部不松不紧地对坐成了两排。

“我们的任务是去美军控制区把王教官和他的两名手下接出来。”明楼向部下讲解任务,“阿诚负责和美国人的沟通交流,于曼丽负责救助伤员。”

“是!”阿诚和于曼丽回答。

“你们也许听说过关于我和王教官的一些风言风语,”明楼继续道,“但无论如何,他们都是我们的战友。我们此行既要救人,也要自保,请二位务必打起十二分精神。阿诚,你想说什么?”

阿诚心虚地左右看了看:“报告长官,我们是在往营地外面走吗?”

明楼表情一沉:“我没有说‘美军控制区’这几个字吗?!林参谋是怎么交代你的?!”

“对不起长官!一切行动听从指挥!”阿诚连忙说,“我从新兵营出来就一直在营地里工作,第一次出去有点紧张……”

“不嫌丢人呐!”明楼斥道。

像是为了映证他的话一般,不远处传来了几声炮响。阿诚顿时一个激灵,徒劳地伸长了脖颈,试图将视线穿透遮得严严实实的黑色篷布。

于曼丽小声说了句:“你别怕呀。”

明楼看着他们二人,深深吸了口气:“我知道你们没打过实战,但怎么也是堂堂正正的战士吧?难道连枪炮响声都不敢面对?不瞒二位,我也怕,我家小弟也是被俘的一员。作为你们现时的上级,我恳请你们像我一样,把恐惧藏在心里,全力完成任务。听懂了没?”

“听懂了!”二人齐声说。

一直默默听着他们说话的高木突然发声:“阿诚先生,你开过枪吗?”

阿诚一愣:“训练的时候开过……”

“你的枪带装反了。”

阿诚一惊,连忙低头检查。明楼也凑过来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你啊你,也算是个老兵了,对得起你这身军装吗?等我们回来,我一定要和林参谋好好谈谈!”

阿诚低声道:“我能开,我不会害怕。我们家里有个说法,战场上千万要……”

司机突然按响了喇叭。车子紧急刹车,轮胎在粗糙的地面上抓出了一道刺耳的声响,又带出了一阵碰撞的杂音。警戒兵立刻跳了下去。藤田从车斗靠近驾驶室的部位掀起一块篷布往外看了看,示意高木:“去看看。”

几个人鱼贯下车,第一眼看到的是一辆翻倒在地的三轮卡车。不会说中文的警戒兵用枪指着摔倒在地的驾驶员,语气里满是威胁。

“对不起各位长官!”驾驶员一只脚流着血,双手举过头顶,“我就是一个送补给的!下坡路没刹好车,又怕冲撞到长官座驾,这才惊吓到了各位!” 

高木收缴了那人的证件交给藤田,又检查了一遍翻倒在四面八方的箱子:“都是食物和水。”

明楼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去哪里送补给?”

“我是76军的梁仲春,去给九安山梅团长送补给!”梁仲春答得十分顺溜。

藤田把证件递给明楼,明楼看了眼,与梁仲春的模样比对了一下,向藤田汇报:“梅团长确实在九安山布线,已经有十多天了。这条路也确实是通往九安山的必经之路。证件看起来没有问题,藤田长官,是否还需要我去确认一下?”

“不必了,赶路要紧。”藤田说完,转身上车。

明楼把证件丢给还躺在路上的梁仲春,一边跟上藤田,一边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明显惊魂未定的阿诚:“怎么样?战场上害怕了,千万要怎么办?”

“千万要说几个字给自己打气。”阿诚嗫嚅道。

“哦,不是唱支歌?”

就连于曼丽都不无揶揄地看了阿诚一眼。阿诚爬上车,低着头在自己位置上坐下:“我们家有很多年轻人出来打仗。老人家说,上天保佑的,只有那些抱有不死不生念头的战士。所以我们在开枪前,都会在心里或者嘴上喊一句‘九死一生’,以图得到庇护。”

明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抱着双臂,嘲讽而冷漠地笑了:“藤田长官见笑了。我们国家地大物博、风俗众多,很多东西就连我都闻所未闻。”

藤田倒是善意地表示了认可:“无非是一些美好愿望的表达,可以理解。”

 

一行人在车轮触地的碾压声和远远近近断断续续的枪炮响中,抵达了目的地。

阿诚和于曼丽一下车,就被震慑住了。眼前大江横流,洪涛汹涌,白色的吊桥高高挂起。宏伟的渡江大桥由对岸奔来,戛然而止在江面中央。

“别停下,快走!”明楼催促道,锋锐的视线从吊桥上一掠而过。

藤田倒是不急。他背着手停下了脚步,看着他们的反应:“明先生,让他们看看也没有关系。毕竟对面就驻扎着贵国大军,这里也是贵国无数英勇战士埋骨的地方。”

明楼说:“战争已经持续三年多了。这仗每多打一天,都会产生不计其数的伤亡。”

藤田颔首:“明先生是明白人,自然清楚与我们合作,是唯一的出路。当然我说的不只是贵国的平民百姓,也不只是说您家中的幼弟。”

“明某谨记于心。”明楼说。

“当然,我们也要依靠明先生的力量。您一定也没有忘记我们谈好的条件吧?”

“藤田长官请放心,明某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藤田再度颔首,向一边的于曼丽转过了头:“明先生的弟弟受了一些伤,待会还请于小姐先替他处理伤势。”

“是!”于曼丽的声音有些抖。

“那我先替家姐谢过藤田长官了。”明楼看了一眼于曼丽,不紧不慢道。

两位美方军官与他们会面,收缴了明楼和阿诚的所有武器后,带着他们走进桥头的白色小楼,将他们送入一间圆形的会客室里,便自行离开。二十来分钟后,三名士兵押来了三个五花大绑形容狼狈的囚犯,将他们往地上胡乱一推,便一字排开,站到了会客室角落。

这其中并不需要阿诚的一句翻译——毕竟没有人需要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明楼道:“于小姐,最右边那位是我的弟弟,烦请照顾一下。”

于曼丽应了一声,小跑上去为指定人选处理伤势。明楼用深邃的眼神看着他们,直到藤田向他问话:“明先生对弟弟似乎并不是特别紧张?”

明楼转过头:“小弟素来顽劣,从小到大祸事不断。我对藤田长官抱有百分之百的信心。藤田长官既然答应我留他性命,我自然不需要过度担忧。”

“这么说来我还要感谢明董事长、您的姐姐了?”

明楼笑道:“他虽贪玩,但向来会哄家姐欢心,极受家姐宠爱。”

藤田得到了答案,不再言语。明楼的眼睛在另两个俘虏身上分别停留了一下,把行军包扔到地上,蹲到了中间那人的面前:“疯子,别来无恙?”

被称作“疯子”的男人吊着眼梢和嘴角,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谁要你来救我的?”

明楼把手搭在他肩膀上:“王天风啊王天风,亏你还是训练营的王牌教官,居然带着副官和学生无视纪律,肆意突破管控区,还得让藤田长官来亲自解围。”

“我的命与你何干?还要卖国卖家来解救?”王天风讥讽地说,“不过也对,为了你的前途,你什么事做不出来?如果你家大姐知道你在前线都干了些什么,不知会抽你多少鞭子?”

“这就不劳烦你替我苦恼了。”明楼收回手,在裤子上擦了擦,“你现在的命我替你保了,等你上了军事法庭,我看谁还能保你。”

他若无其事地避开了王天风向他吐的一口带血的唾沫,又拍了拍旁边王天风副官的肩膀,才挺着脊背,站了起来。

会客室的门开了,三名高级军官走了进来。

阿诚被明楼推了一把,跟上藤田和高木,去和对方寒暄。片刻后藤田把明楼也叫了过去:“明先生,我们即刻就可以回程。不过为防万一,三位俘虏必须保持束缚状态,直至回到营地,这一点请您理解。”

明楼点了点头:“没有问题。”

藤田又道:“令弟对控制区造成的物资与人员损害,看在明先生的份上,可以一笔勾销。但也希望明先生兑现诺言,先支付您允诺的第一笔资金。”

明楼迟疑道:“现在?”

“我相信明先生的实力,无非一个信息而已。”藤田说,“这位是本基地的最高负责人,他完全可以说话算话。”

明楼接过高木递过来的联络器:“藤田先生,我并非不信任您。不过这笔钱一划,我可难做我大姐的弟弟、明家的后人了。”

藤田正要应答,身后于曼丽正在包扎的犯人挣扎了一下,嘶哑地大喊出声:“你这个叛徒!你要害我们家!”

明楼哂笑:“现在的你还能看到什么是家?快长大吧,不能付出常人不能及的代价,又如何能九死一生?”

这是藤田和高木今天第二次听到这个不甚熟悉的成语。

毫无预兆的,高木后脑一疼,立时晕厥。在倒地前他的配枪已经握在了阿诚手中。消音器极快地被装上了。“砰”、“砰”、“砰”、“砰”,四声轻响,四发四中。

藤田同样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已被一股大力封住了行动。他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美方军官一一倒下,自己也被一把摁在了地上。他拼命地扭头向后看,却发现无论是美方压送俘虏的军官还是他自己带来的手下,都在被毫不留情地击倒在地——动手的不只是片刻前半死不活动弹不得的俘虏,还有一路同行弱不禁风的护士小姐。

“我挺喜欢这个暗号的。”他听到明楼在脑门顶上说。

阿诚显然是在回应他:“我就知道家里的老人会喜欢。”

明楼卸了藤田的武装,把他踢给阿诚。阿诚从身上掏出几条索带,轻松地把他的手脚捆好。明楼打开手枪保险,回过头招了招手。已经结束战斗的于曼丽立刻从医药箱里掏出一个手榴弹,扔到他的掌心。

藤田这才意识到途中那场小小车祸的目的:“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确实是阿诚,”阿诚的眼睛一直粘在明楼的背上,“不过我也姓明。我早就知道您一定不会想起要询问我的姓氏。”

明楼走到唯一还睁着眼睛的军官面前,蹲下身体,用十分流利地道的英语发问:“您的同僚都死了,您却只伤了用枪的两只手,知道为什么吗?”

不等他开口,便自顾自地回答:“当然是因为我家弟弟枪法好。”

他指尖握着手枪,掌中抓着手榴弹,枪口顶上他的太阳穴:“现在,请带我们去放下吊桥。”

 

明台、于曼丽去扫荡桥头的火力点,郭骑云去切断通讯,王天风和明诚则分头歼灭巡逻兵,尽量封闭这栋小楼。但控制区总部还是做出了十分迅速的反应。他们没能来得及进入弹药库补充火力,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撤退到了吊桥控制室。

最后进门的王天风把门关严时,桥面正好闭合。从桥面下降伊始便登上对面半桥的队伍立刻长驱直入。明台看了两眼,满心豪气地把几串弹药甩给两位兄长,又把身上的军服给脱了下来:“死也不想披着这身皮死!”

于曼丽端着枪凑过来看:“他们过来要多久啊?”

“杜旅长保证过,桥面闭合起五分钟内,拿下这个据点。”明诚说。

“我们能熬到那时候吧!”郭骑云充满信心。

王天风默默地站了过来,看着迎面而来声势浩大的队伍,不发一字,眼放精光。

“当然熬的过。”明楼回答郭骑云,“我可不想和这里的某些人一起死。”

“曼丽,我们也许要一起死在这里了。”明台用没有拿枪的那只手拉起于曼丽,“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有啊有啊。”于曼丽巧笑倩兮,“明台,你家哥哥都这么棒,你怎么一点都不像他们?”

明诚给自己装好弹,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你究竟告诉藤田你可以给他多少钱?”

明楼做了个手势。

明诚咋舌:“就算把地通通卖了,恐怕也凑不出你这数的五分之一。你知道大姐最近一个月有十天不用去上班吗?”

明楼满不在乎:“怕什么?等打完了,由你带我们发家致富。”

他们齐齐地从监视窗向外看去。开在最前面的悍马距离他们已经十分近了,站出车顶戴着墨镜的男人的脸,也已经能看得十分清楚。

明知是徒劳,明台还是忍不住挥了挥手,向对方致意。

他们也同时感觉到了地面的震动和防弹门外的连续闷响。外面的人正千方百计想要进来。

六个人同时回身,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三年多不见了,通信也中断了差不多两年,”明诚说,“这个时候了,你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王天风置若罔闻,郭骑云好奇不已:“这话不是刚刚明台问曼丽的吗?你们两个也说啊?”

明台苦兮兮地告诉双眼满溢着崇拜的于曼丽:“他俩从来都以为自己活在月球上,周围都是真空的!”

明诚又说:“这种时候就别说废话了,你挑那些必须要说、千万要说的来。”

明楼微微一笑:“有两句。第一,九死一生。”

“第二呢?”明诚问。

“共死同生。”明楼信心满满地回答。

 =========

欢迎大家与我讨论这文的BUG呀~

一个中中级的中级的目录  勉强算是兄弟篇的一篇:战场上千万不能说

评论(75)
热度(401)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中中级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