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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之下皆阴影

【楼诚/楼诚衍生】何其相似乃尔(下)

《墨菲定律与蝴蝶效应》番外三 下(完)

心大手小,写出来完全不是想的那回事,还是勇敢地贴出来吧

上文请戳:番外三中


雪白的游艇威风凛凛地停靠在码头上。天色将晚,美月旅行社的摄影团队在领导带领下集体加班,力求为即将启程的十位贵宾记录最完美的瞬间。

“各位先看这边!”王牌摄影师亲自掌镜,声音洪亮,“好,放松——来,笑一个,茄——”

他停下吆喝,从相机后面伸出头来:“有几位贵宾没有笑呢?是对我们美丽的‘白羊座号’不满意吗?”

明诚看了明楼一眼。明镜用手肘碰了碰王天风。于曼丽踩了明台一脚。

谭宗明轻声道:“看在我猜中了你的想法,还专门退掉了古堡的行程来讨好你的份上,先消消气吧?”

赵启平不为所动,把向他后腰搂去的手毫不留情地打掉。

卢总急得满头是汗,实在不明白这些大人物究竟哪些方面不满意。摄影师先生倒是比他放松:“各位贵宾不要紧张嘛!未来两天都是极其适合出海的日子,我们‘白羊座号’将提供48小时的全程奢华服务,在蔚蓝的大海和美丽的波浪上为大家舒缓心情、振奋精神!没关系,我们先放松放松,等一会再拍。”

明楼见围观的人有增多的趋势,轻咳一声:“事已至此,各位还是配合一下吧,不要耽误了行程。”

站在后排角落的明台望着天:“什么是行程?行程是什么?这一轮奢华服务下来,还会有我吗?”

赵启平附和他:“不如我们先行撤退?你大姐让你去酒吧吗?”

李熏然抢答:“居心不良啊平平,公然带坏小朋友。再说就算改行程也该是去萤火虫岛吧?反正那边都准备好了,只是顾客们改变主意不去了而已。”

赵启平咬着牙:“我现在对大海有点过敏,估计还是灯红酒绿比较适合我。”

李熏然眉花眼笑:“是呀是呀,小赵医生在码头见到了预料之外的人,感动得七荤八素稀里哗啦,不但答应改乘游艇,还长出大海过敏症啦!但是明楼大哥说得不错,大家难得相聚,还是抓紧时间拍照留念,开始美妙的旅程吧!”

凌远就在一旁,赵启平只敢低声咕哝:“最开心的就是你了。”

李熏然竖起两根食指抵在嘴角,冲着他笑:“就笑一个嘛,笑一个。”

赵启平一下没抵挡住,条件反射般地露出了笑容。明台吃惊地瞪着他,喃喃念起了“叛徒”二字。于曼丽忍俊不禁,捂嘴笑了起来。

摄影师见有了起色,连忙鼓动:“情绪开始来了是吗?好,各就各位——”

明台板着脸,人生第一次与明楼和王天风保持同一战线:“我已经在笑了,笑得可开心了,你们看不出来?”

明镜看了看表,又看了看天色,终于发言:“各位,时间确实不早了,工作人员也辛苦,我们还是听摄影师的指挥,快点完成吧,别耽误他们下班。”

她明明语带笑意,其余九人却本能地肃然起来,纷纷开始管理表情、整理服装、调整站姿。

快门一响,影像定格。全体人员笑容可掬,喜气洋洋。

 

一众贵客终于登船。

明台是被于曼丽拖上去的。

“你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他一边挣扎一边挥舞双手,被岸上的卢总误以为是在跟他道别,只好又狼狈地多挥了好几下。

于曼丽确定他肯自主行走了,才把手松开:“我还想问你怎么这么弱呢,是不是男子汉啊?”

明台觉得女朋友着实是个不得了的人物:“我怎么说也是能一挑七八的人吧!”

于曼丽表示轻蔑:“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你上次打的那几个地痞流氓都是新来的,之前那些都被我打跑了。”

明台蔫了:“在外面还是别说这种话吧?给我留点面子?”

于曼丽同情地说:“你的面子在刚刚投票的时候就已经丁点不剩了。”

不提还好,一提明台就憋屈:“你干嘛投票上游艇啊?这里是龙潭虎穴!让他们在这里大逃杀,我们自己去萤火虫岛不好吗?”

“其实我去哪边都没关系。”于曼丽很会审时度势,“不过我的本能告诉我,应该跟随你大姐的脚步。”

明台居然找不到理由反驳:“她也不是自愿的,她还不是却不过谭董的人情……”

“你真信?”于曼丽指了指走在最前面,正与谭宗明相谈甚欢、显然情绪高涨的明镜。

“大姐一定觉得大家一起度假会很有意思。”明台抓着被海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头发,看看于曼丽闪闪发光的双眼,实在忍不住长吁短叹,“你不会也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吧?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用解释。这是什么世道啊,明明说好给我奖励和惊喜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走在他们前面的明诚接过了话头:“我觉得这个不是大姐的错。”

“那是谁的错?难道还是我的错?!”

“你们四个到的太晚了,来的时候我们都已经决定了,又不好反悔。我们答应上游艇是因为启平脸皮薄,非要人陪着,不肯跟谭董过二人世界。如果大哥知道你们会来,肯定能猜出大姐的倾向,事情发展就还有转机。根据我对你们的了解,你们晚到的原因肯定是你。我说的对吗,于小姐?”

“我没有脸皮薄。”赵启平凉凉地说,“我是舍不得萤火虫那边的旅费。对了某位老板,你答应给的十倍订金不要忘了。”

“给给给!”谭宗明心情不错,“你喜欢的话,我整个岛都买给你。”

于曼丽笑嘻嘻地听完他们讲话,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叫我曼丽就好。是的,明台忘带泳镜了,所以多花了一些时间。”

明台垂头丧气。他看了看前方跟在明镜背后互发眼枪的明楼和王天风,又看了看几乎是腾空而行的李熏然:“你说人与人究竟是太过相似还是太过相异?如果是太过相异,那这么大一个世界,为什么度个假都会挤在一起?如果是太过相似,为什么人与人的差别又如此之大?”

于曼丽挽过他的胳膊:“不幸的人总是一样的不幸,幸福的人却各有各的幸福,你选哪一个?”

“可是我觉得所有的不幸都差不多……”明台嘟囔着。

“你说什么?”于曼丽没有听清,歪着脑袋问他。

“没什么。”明台终于也忍不住笑了,“我选你,曼丽小姐。”

 

只搭载了三分之一最大容量的游艇十分宽绰。明楼一上船就守在船舱口,试图掌握全船的房间分布情况。明诚拦住了他,把他拖进选好的房间:“不用看了,一人一间,大姐和于曼丽都是。”

“你确定?”明楼把行李包放在桌子上。

“长本事了啊,连我都不信了?”明诚看到了包的侧面印上了几道灰色的痕迹,很是心疼,“这么好的包,你怎么舍得丢在车尾箱啊?”

“不丢在车尾箱就没法给你惊喜了。”

明诚扯了张纸巾,细细擦拭:“东西不用钱买的啊?一点不爱惜。哦对了,卡还给我。”

“什么?”

“下午给你的卡。”

明楼老老实实把卡交出,明诚毫不客气地收下,还不忘附赠一句说教:“物力维艰你懂不懂?”

明楼逍遥自得地往扶手椅上一坐,笑道:“不懂,要不你教教我?”

他们试了试沙发和床垫的柔软程度,在彻底变饿之前赶紧出门,去顶层的露天餐厅觅食,又在明台的房间门口遇上了来检查小弟住宿环境的明镜。

明楼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外人,向明镜发问:“大姐,您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

“告诉我您要出来度假。”

“你也没有告诉阿诚啊。”

“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我也想给明台一个惊喜。”

“是惊喜吗?”明诚越过明楼的肩膀,用气声问还在房里的明台。

“你忘了加一个‘阿’的尾音。”明台没精打采地回答。

明楼觉得这对话的势头有些不对,忍不住思考起来。明镜则转向明诚:“他故意瞒着你,给你下套,你这就原谅他啦?”

明诚笑道:“还不一定呢,得看大哥表现。”

明镜说:“他还好意思说我,自己也偷偷摸摸的,说来说去,就是算计别人来讨你欢心。”

明楼这下意识到哪里不对了:“大姐,您什么时候学会曲线对付我了?”

明镜嗔怪地看他一眼:“我要对付你,你还管我曲线直线呀?走,明台,我们吃饭去。”

明台从床上蹦下来,主动回答明楼的问题:“老师教大姐的呗。打蛇打七寸,谁能比他有经验?”

他们是最晚到达餐厅的人。晚餐采用自助式供应,分量充足,出品极佳,就连服务也是超一流的——所有的小桌子已经被迅速撤离,只留下一张足以供十人用餐的长桌,直接导致明楼和王天风必须斜对面地坐着用餐,动不动就能看到彼此。

看到他们被明镜镇压着不敢发作,明台自觉出了一口恶气,心中十分畅快。明诚倒是动作自如地在王天风身边入席,一坐下就听到另一边的赵启平对着李熏然半真半假地抱怨了句:“我怎么觉得我一见到你就能变开心。”

声音不小,故意要让谭宗明听到的嫌疑十分之大。谭宗明不置可否,微微一笑,继续与凌远讨论政经话题。

足以被全世界的粮食种植者都视作伯乐的李警官往赵启平盘里堆了两个螃蟹四只鳌虾,鼓着腮帮子说:“看到我开心很正常啊。老凌这么说,我家楼下的卫奶奶这么说,我们局的周大爷也这么说。我妈小区的咪咪也是这么觉得的。”

赵启平决定还是不去追究咪咪究竟是何种生物。他看到谭宗明似笑非笑地看了自己一眼,心里更是别扭,于是专心埋头,大吃特吃。

明台虽然是满腹牢骚地上了船,但还是飞快地进入了度假状态。他指了指聚在桌子那头的食物歼击战队,表扬于曼丽的选择:“还好你坐在这边。我一看到他们吃饭,就忍不住为食物叫冤。”

于曼丽感叹道:“看着他们在一起,就已经很养眼了。看着他们吃东西,我更是有一种油然而生的幸福感。”

“你看着他们,不会觉得眼睛痛吗?”明台非常不解。

“不觉得。”于曼丽摇头。

“牙齿也不酸?”

“不觉得。”于曼丽依旧摇头。

“你适应能力真强!”明台由衷地赞扬女友。

“所以你还是打消什么进军墨镜生意和假牙生意的念头啦.”于曼丽说,“多好的人啊,只有你才看不下去。”

于曼丽的错误认知让明台不知作何反应,只好默默期待今晚能上演些好戏,以纠正她彻底跑偏的思维。晚餐结束后,果然来了些苗头。明楼和明诚从顶层甲板下到二层,在酒吧门口迎面撞上了叼着根棍子的王天风。

明诚抱着手臂,好笑地看着两个死对头极其默契地四处张望,试图确定明镜的动态。

虽然并没能定位明镜的身影,王天风还是使用了十分礼貌的语气:“二位资本家是来杯酒言欢,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明楼冷笑:“我是资本家,你女朋友就是更大的资本家。”

王天风的笑容十分淡然:“我女朋友是企业家兼慈善家。”

明楼抿了抿嘴,王天风姿态优雅地挽起了袖子,明诚在一旁劝架:“大哥你冷静点,郭骑云不在,没人帮着他,你会把他打得被大姐看出来的。”

王天风哼了一声:“你放心,你大哥挨打的每一下,你都会亲眼看到。”

明诚刚想说话,突然察觉到什么,于是抬起了头。果然,赵启平、李熏然、于曼丽、明台四人在上层的栏杆趴成一排,专注地看着他们,一人还拿着一个高入云端的圣代。

明台稍微收敛一点,一与明诚的视线对上,立刻缩了回去。

明诚心念电转,掉头就走。

“你不管啦?”李熏然有点失望。

“观众的反应越激烈,演员的表现欲就越强。”明诚掸掸衣服,“圣代都有些什么口味的?我吃得有点饱,想来个酸点的消食。”

压根不用回头,他也知道后面签署了停战协议。他拿了个树莓圣代站到赵启平旁边。于曼丽已经被明台拉走了,李熏然则直奔洗完澡出来的凌远,赵启平一个人站着,满脸写着“我还没别扭完”。

明诚也不说话。这么大的圣代融起来可快了,得先多吃几口。

赵启平静静地说:“我认识你还不太久的时候,和老谭就你是否单身打过赌。”

“你又赢了?”

“他说你如果不是单身,跟你形影不离的明楼大哥早被你的对象灭了。”

明诚笑了。赵启平说:“乍见之欢不如久处不厌,你们真不容易。”

明诚慢条斯理地问:“你是准备去吵架,还是要跟我反省?总不会要告诉我你今天真的被感动了吧?”

“我又不是李熏然那小子,哪有这么容易被感动。”赵启平反应激烈。

“你说的对。”明诚的随波逐流从来诚恳。

两个人默默地站了一会儿。这时谭宗明在楼梯拐角处出现了,迎面遇上了王天风。二人停下脚步攀谈起来,气氛颇为融洽。

“不好了,”明诚用和内容完全不符的语气说,“他俩真的挺有共同话题的。”

“嗯?”赵启平虽然应了他,但显然没有听进去。

明诚拍拍他的肩膀:“好好谈谈吧。”

 

很难说这趟旅行中最没有负担、最开心的人是谁。但最倒霉的,一定是明台。

不过是去拿了几角甜品,回来就发现姐姐和女朋友正坐在一起,讨论他小时候在喷水池里洗澡的事。明台原地立正,在王天风揶揄的目光下故作淡定地调转方向,到别处溜达。他装作没看见明楼和明诚在台球室里打球,装作没听见李熏然在咖啡厅的卡座里给凌远唱《浪花一朵朵》,最后决定到健身房去清静几分钟。可是门还没关严,谭宗明和赵启平就以一种颇为亲密的姿态撞了进来。

三个人在地上摔成一团。谭宗明和赵启平都很快爬了起来,明台却趴着不动。

“摔到了吗?哪里痛?”两个人都很慌。

明台伸着双手在厚厚的地毯上又扒又抠:“世界好危险!呜呜呜大姐,我要回家……”

明台终于精疲力竭地回到于曼丽身边时,明镜已经走了。于曼丽正拿着张纸巾擦着眼睛:“怎么啦?”

“启平哥和谭董……唉……非礼不说,非礼不说。”明台把手从眼睛上拿下来,“咦,你在哭吗?”

“他俩终于和好啦?!”于曼丽很激动。

“岂止是和好,简直是——唉曼丽,我问你话呢,你为什么哭呀?”

“没事没事。”于曼丽这才想起眼泪擦了一半,“我刚刚听大姐说了说李警官的事,觉得好难过,又好佩服他。”

明台拿过纸巾帮她:“现在好多了,别担心。”

于曼丽轻轻抽了抽鼻子:“明台,人能够好好地活着,还好好地聚在一起,是多不容易的事呀。”

明台眨了眨眼,心里那些委屈怨愤顿时消隐无踪。小情侣看着左右无人,腼腆地相视一笑,然后偷偷地把手牵了起来。

 

已近深夜,明诚拿着一瓶酒和两个酒杯走上船头。明楼正靠在躺椅上,照明灯柔和的光线给他削出了一个刚毅挺拔的侧影。

明诚贪婪地看了一会儿,直到明楼开声问他:“好看吗?”

“好看极了。”明诚并不吝惜自己的赞美。

明楼坐起来,接过一个酒杯。两个酒杯里都添了些酒,轻轻地碰了一碰。

玻璃碰撞的清脆一响迅速淹没在海浪声里。

“都睡了?”明楼问。

“女士们去睡美容觉了。明台倒是醒着,我问他要不要过来,他发誓在天亮之前都要烂在房间里。”

他们把两张躺椅拼在一起,相互倚靠。月亮就浮在眼前。海上一片漆黑,波浪的声音沿着奇妙的韵律撞击着耳廓,恍如另一种寂静。

“我明明是第一次和你一起在海上过夜,却好像在什么时候也和你一起面对过这种黑暗。”明诚突然说。

“对事物的熟悉感可能是很多因素导致的。我想黑暗总是大体类似的,不一定是海,也许是山,也许是江,也许只是某个停电的夜晚。”

明诚想了想:“我好像还有更喜欢的答案。”

“比如?”

“比如我们曾经比肩杀敌,在黑夜里静默,甚至有些忘记了光明的颜色。后来我们终于重获新生,但对黑暗的记忆却坚韧地刻在了骨头上,消抹不去。”

明楼笑了:“那时候的我们等到黎明了吗?”

“不知道。”明诚说着,把头摆到他的肩膀上,“但现在的我们可以一直等,直到红日东升、阳光普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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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篇番外请戳:特别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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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艘可怜的游艇可以跟以讹传讹那间可怜的医院CP了,嘎

照相有人没笑的梗来自《岳父岳母真难当》

所以墨菲至此全部完结!鞠躬,再鞠躬!正文的错漏和不通顺我也修过了,待会发一个整理版,希望不要嫌我刷屏(前面几章错漏真心多,感谢大家居然坚持看下来了……

我们新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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