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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之下皆阴影

【楼诚/台丽】传说

宝贝儿们八月十八快乐!这是之前给《并辔》写的G文,my酒提醒我可以放出来。虽然写的很烂,和其他老师的没法比,但,啊,有存稿的感觉真~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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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城一绝,在玉山的评书。

竹屋嵌在山坳里,浸在溪涧中,藏在瀑布下。小桌是青碧色的,披着粗犷原生的木纹,托着小巧精致的竹盘,盛着色泽清亮的糕点。说书人坐的不是椅子,而是露出水面的大石。夏季是最好的时节,清茶消暑,清风怡人,江湖儿女痴迷于这眼中的远山淡影和耳中的妙趣横生,兴高采烈,流连忘返。

“我知道你去过了。”于曼丽揽着明台的胳膊,“就当陪我嘛,好不好?好不好?”

明台悄悄抓着她的手:“曼丽,你今天穿的真好看。这簪子完全是点睛之笔,衬得你特别……”

“少废话,我每天都这么好看。”于曼丽哼了一声,“你真不想去?”

“真不想去!”明台瞪圆了双眼,脑袋摇得像集市上坚决不予还价的胭脂小贩,“好曼丽,你听我说,不只是全天下的评书老头儿都长得差不多,全天下的评书听起来也都差不多。玉山这几年已经没这么热闹了,真要听的话,我认识雪庄的乔老,花儿堡的陈大夫,狐狸谷的……”

于曼丽嫣然一笑。

明台乖巧收声,满怀希望地看着她。

“不想去也得去。”于曼丽点了点他的鼻子,温婉地下了命令。

 

眉飞色舞的并非只有于曼丽一人。

“我能感觉到有瀑布的水扑在脸上呢,真凉快!”一个妙龄女子好奇地扶着竹帘,“不过冬天不就很冷吗?”

“不必担心。”端送茶点的小童有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每年立秋过后,瀑布水量就大为减少,水是溅不到屋子里来的。”

“太妙了!”妙龄女子感叹道,“真是天意呐!”

“不是天意,是贵人。”小童摇了摇头,皱起眉头,神态十分认真。

“什么贵人?”这短短的句子引起了屋里几乎所有人的兴趣。

于曼丽不动声色地踩了唯一的例外一脚——后者正歪着脑袋望着天,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是有贵人指点过风水吗?”

小童动作老练地将茶盏放在桌上:“很多年前的一个夜晚,有两个贵人到了这里。那时候玉山还是个孤僻之处,年轻人十有八九都逃到外面去了。贵人们指点了那时的村长,告诉他这玉山不止有美景,还有玉矿,应该想法子开采出来,让乡亲们过上好日子。”

“乡亲们采了矿,卖了钱,就建了这座评书院?”方才的妙龄女子问道。

“是的。”小童点头,“后来玉山就越来越出名,也越来越热闹。”

“玉山的玉成色上佳,也算是闻名天下。”后排有个男子说,“当年乡亲们采矿卖玉,幸亏还是劳有所得。”

他话里有话,但小童听懂了他的意思:“因为其中一个贵人指点了玉石买卖的窍门,所以长辈们没有被骗。”

“那两个贵人还真厉害。”于曼丽由衷地说。

她向明台看去,见他对着绿树青山,满脸百无聊赖,一个想法浮上了心头:“难道那两个贵人……”

明台似笑非笑地回过头来,看着于曼丽,却并不说话。

不远处,妙龄女子问道:“贵人是什么样子的?”

小童伸出胳膊,向外一指:“那个样子。”

他指的是竹屋前摆放的一座雕像。妙龄女子惊喜交加地站起来,趁着说书人还未到场,小跑了出去。于曼丽托起了腮:“如果刻的是大哥和阿诚哥的脸,我肯定刚刚就发现了。”

“他们只是路过而已,半夜三更说了几句话,谁知道谁长什么样。”明台读出了她的疑问,“要我说,那雕像可比他们俩要英俊多了——当然,还是没有我英俊。”

于曼丽耸了耸肩,没对明台的结论表示反对。明台压低声音,继续发表看法:“我一直挺疑惑的,他俩究竟白天忙着干什么去了,才会错过宿头,摸到这个山沟里来?来就算了,还搞出这么大的事,恐怕会被人祖祖辈辈都惦记住。你有注意那雕像腰间的玉佩吗?那可是这玉山最上等的玉做的,价值连城啊。”

“没见到有玉啊?”于曼丽对自己的眼力和记忆力很有自信,“虽然我只是扫了一眼,但还不至于没注意到吧。”

“真的有,有这么大。”明台懒洋洋地伸手比了比,“打死我也不想去看了,每次来这里都要听一遍他俩的风流韵事,简直……”

妙龄女子的一声尖叫打断了他。

二人警觉地向外看去,雕像边迅速聚拢了一小群人,惊怒的叫喊穿过竹屋,传到每一个人耳中。

“佩玉!恩人的佩玉被偷走了!”

 

突如其来的灾祸没有折损评书戏目的精彩程度,也丝毫没有影响某些听众的心情。晚餐时,于曼丽仍在回味无穷:“他描述那两个剑客从栈道上飞落下来的时候,我觉得我就站在离他们很近的悬崖上,手臂和脸颊都凉凉的,像是被他们的剑气给划过。”

“唔。”明台边吃边应,“竹屋里很凉爽,所以你会有这种错觉。”

“还有枫叶谷对战那一场,红叶,玄衣,真是太美了!”于曼丽激动得轻轻拍了拍桌子,“哎,这些故事你也是第一次听,怎么完全不激动的呀?”

“虽然是第一次听,但换汤不换药,是他们的老招数了。”明台没精打采地说,“而且你肯定也听出来了,那些传说一般的故事,都是他们对所谓‘恩人’的一种美化和猜想。”

“大哥和阿诚哥确实是他们的恩人。”

“他们没法猜到他们的恩人究竟是谁,也正是因为猜不到,这恩人的身份就愈加高贵,愈加神秘。不过是十几年前的事,就连从小孩子口中说出来,都像是过了千八百年一样神秘。”明台撇了撇嘴,“江湖人最重情义了,江湖人爱听什么,他们再清楚不过。这段感恩的故事流传了许久,换个双剑客、双侠士的名目,不就又是一批新的话本了?我说我听不下去,可不只和故事的原型有关。”

于曼丽噗嗤一笑。

“明小少爷心思通透,公私分明,有大情,有大义。”她夹了一筷子菜,放进明台碗里。

“其实江湖人也听腻了,你是第一次来,所以才觉得新鲜。”明台抓了抓头,有些不好意思,“说起来,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大胆,居然偷了那两块玉。”

“成色这么好又这么大颗的玉,放眼整个中原,有能力还有胆量处理的,也不过那几个。”于曼丽很笃定。

“可惜明天我们就要走啦,只能靠江湖流言来追踪后续了。”明台心情颇好,“早走早好,大哥他们每年夏天都会过来走一趟,我们在这待得越久,撞上他们的可能性就越大。”

“我们明天不走。”于曼丽摇了摇头,“我们还有事情没做完呢。”

“什么事?”明台本能地感受到了不详。

“抓贼呀。”于曼丽说,“刚刚吃饭前,你不是看到我在放信鸽吗?”

“我以为那是给大姐的信……”明台手一抖,筷子里的肉掉在了碗里。

“我放了两只。”于曼丽比了个“二”的手势,“玉山的人说,玉是昨晚到今早这段时间里丢的,偷玉贼一定不会跑的太远。我们只要稍作停留,就能得到进一步消息。”

明台张着嘴:“你你你还有这种门路?”

于曼丽温柔地笑起来,又给他夹了一筷子菜:“乖,多吃一些,说不定一觉起来,就要上路了呢。”

 

于曼丽的消息果然迅捷。

“真的是今晚?”第二天傍晚,他们把马车停在郊外的树丛里,明台还在不依不挠地提问,“如果是我偷了什么宝贝,不说一年半载,至少也要在家里藏上十天半个月。”

“有几个人比你有钱?”于曼丽反驳道,“都跟你说了,我的消息告诉我,拿到玉的人今晚就会出现。”

“真的可靠?”

于曼丽挑起一边眉毛,明台连忙改口:“看来他很急。”

于曼丽放下眉毛:“那可是很大一笔钱。”

他们在马车里等了接近两个时辰,终于听到有人骑着马,向他们飞驰而来。他们安静地跳下马车,靠在车厢向里的一侧,顺势牵起了手。

“要是大哥阿诚哥知道了,会怎么想?”于曼丽小声问。

“你是说有人偷玉,还是说我们现在干的这事?”明台想了想,“不过大哥肯定都会很鄙夷。”

“为什么这么说?”

“‘为这么点钱,犯得着吗?丢人!’”明台学起了明楼的口气。

于曼丽捂着嘴笑了,两个人缩在一起,碰着额头,夜风吹来,倒也平添了几分旖旎之感。片刻后他们分开彼此,明台拢了拢头发,眼前景物一晃,突然多了一个身影。

他瞪着眼,一时间七分意外三分生气,虽然张着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于曼丽倒是高兴地打了个招呼:“阿诚哥!”

明诚和煦地笑了笑:“你们居然带了辆马车,那我们得等那人过了再走。”

“去哪里?”于曼丽看了眼马蹄声传来的方向,不甚专注地问了句。

“回客栈。”

声音越来越近了,于曼丽顾不得回话,又扭头看了一眼。

“我们不跟着他。”明诚说,“大哥在客栈等着呢,别让他等急了。”

 

“真没想到啊!”一个时辰后,马车开进客栈一角的院子,于曼丽忍不住又感叹了一次。

“监守自盗也算是从古至今的一大悬案来由了吧。”明诚微笑着跳下车座,“大哥,我们回来了。明台、曼丽,这个院子我们包了,你们的房间在楼上。”

明楼还在院子里,头上有明月,面前有美酒。他端着酒杯,向和他打招呼的小辈们一一点头。

“不管他们再怎么缺钱,做出这种事肯定会被江湖人耻笑的。”于曼丽拉着明台,在石桌边坐下,“就算不是为了私利,我也看不出这么做的必要。玉山还远远没到那种走投无路的地步吧?”

“玉山从发迹到现在,也有不少日子啦。”明台取过两只空酒杯,给自己和于曼丽添满了酒。酒香浓郁,他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靠着几句金玉良言过了这么久好日子,也算是他们的福气了。”

“我们不查,不代表这事就没人知道。”明诚拴好马,也在石凳上坐下,“是是非非其实难说,我们不想把所有事情都拴在手上,不如就停在这里,静候天命。”

“贪心要不得呀。”于曼丽用手肘撞了撞明台,“明台,你觉得玉山以后会怎样?还会更好吗?”

明台趁着他们说话,已经连续喝了好几杯酒:“会不会更好我不知道,但我今天突然发现,大哥也不是完全伪善的人。”

明楼眯了眯眼:“这和我处事的对象有关,需要我详细解说一下吗?”

“不必了。”明台连忙举杯,“干杯?”

美酒当前,他并没有犹豫,很快便起身要走:“大哥阿诚哥,你们慢慢对月吟诗,我们就不打扰了。”

“你们早些休息吧。”明诚说,“明天我们跟你们一起走。”

明台差点摔倒:“为什么?!”

明诚看着明楼,和他碰了碰杯,才笑吟吟地回答:“我们的马车坏了,大哥想借点力。”

明台扭曲着脸,被于曼丽一把拖上楼梯:“走啦走啦,你别那么小气。”

从上往下看,庭院幽雅寂静,二人相对而坐,轻碰瓷杯,突然让明台想起若干年前,他们在临渊山庄中散步的场景。

“江湖这么大,故事这么多,大多数人来了就走,说了就忘。”彼时明台仍是个半大孩子,话音里还带着稚嫩的苦恼,“但扬名立万这个想法,又肯定不是错的。”

“是没有错,但人生在世,总有比扬名立万更重要的事。”明诚说,“比如勤奋习武、坚持读书。”

“这不是每个人都在做的嘛。”明台扁着嘴,“我都有点怀疑了,人长大以后,是不是就不会再真正崇拜什么人了。”

“当然不是。”明诚笑了笑,迈向明楼的背影,“总有些人,活得就像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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