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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之下皆阴影

【楼诚/AU】你和路 1/5

手很生……


1

越过山脊线,六十三号公路的全景赫然出现了。

“亲眼所见毕竟不同。”飞行员看了明诚一眼,并没有挂上与话语相符的表情。

明诚扶着舱门,绵延数十公里的黑色残骸定格在他的瞳孔里。他曾经频繁地在这条要道上空飞过,一周之前,它还是层叠规整的绿色梯田中嵌着的一条白色带子。

“巴尔破登陆的时候我迫降到了装甲三师的营地里,烧掉了他们几十顶帐篷。”飞行员说,“我们约好在会战的时候重聚,但他们没有一个能活着走出这条公路。”

明诚垂下了眼:“我听说你也是九死一生。”

“这是改装机,是前任大将军的御用座驾,你知道他们违规加了多厚的钢板吗?”飞行员没有看他,“但是所有长翅膀的家伙都起飞了,哪怕我可能因为飞不高飞不动而砸在我们自己兄弟的脑袋上,我也得让它飞到需要的地方去。”

明诚没有说话。这类叙述永远都能打动他,所幸它们已不再具有迅速俘虏情绪的能力。

“别放过他们。”飞行员拨动仪表盘,开始下降,“拼了所有人的命,也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飞机离地还有一米多高,明诚就扯紧背包跳了下去。指挥部腾不出人来接他,他在山坡拐角追上一辆刚起步的军卡,直接翻进了拥挤的车斗。

带队的少校挤在靠近车头的角落,他一只耳朵包着纱布,虽然意识不到自己音量过大,但却意外地适用于此刻状况:“这些都是和大部队失散的兄弟!现在全部要到1号营地集合!”

“都是八十五师和六八三师的兄弟吧?”明诚问,身边几个小伙子都在点头,“数量应该不少?”

“比我想象的要多十倍!”少校说,“我们这支临时部队也是人强马壮,势不可挡了!”

军卡开得很猛,明显的超载并不能阻挡底盘疯狂的震荡。明诚伸长手臂,姿势别扭地握着侧边的栏杆,在这几乎没有落脚之地的车舱里保持平衡。有人被他的背包撞到了脸,他连忙低头道歉。有人觉得他脸生,自来熟地问起他的来历。

“你要下的时候自己下啊!”少校的声音从前方抛来,“我可不给你专门停站了!”

“放心吧!”明诚护着背包,扯着嗓子回应。

他在距离1号营只有几百米的一个缓坡上跳下了车,很快,一辆又一辆类似的军卡超过了他。他挥着手跟认识的军官打招呼,还喝住了一个试图为了四处张望而爬上车架的新兵。新兵抱着头缩回自己的位置,解放了一大片视觉死角。

明诚就在这一刻愣住了。

又有飞机在附近起飞了,引擎的轰鸣在空气中熨出了波浪。有人用眼神开出了航线,摇晃却坚决地到达了他的港口。

 

“他们把西面的树都烧光了,一直烧到沼泽,只怕没有队伍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过去。增援九十二师的六个团都困在红石路,完全恢复通讯至少需要六个小时。我们需要的架桥车已经到位了百分之六十,天黑前会再来三辆。”明诚向上级汇报自己的工作。

“架桥车是重中之重,你尽全力了吗?”王天风问。

进来送餐的郭骑云听见了王天风的问话,眼中的幸灾乐祸混入了一丝同情。但明诚始终镇静自若:“尽全力了。”

“还要再加三分力。”王天风拿过筷子,用筷子头在桌面狠狠戳了戳。

“是,长官。”

“还有一件事要让你死心。”王天风并没有立刻让他解散,“明楼结束了光荣伟大的循环征兵演说,原计划今天内到达本基地参观指导,这事你应该清楚。”

“报告长官,明长官还在休假期,并不是……”

“很不幸,因为昨晚的动乱,我已经在两个小时前封锁了全部边界。”王天风打断了他,“你之所以要乘飞机回来,想必是清楚其中道理的。”

明诚面无表情,直视前方。

王天风挑了挑眉,打开饭盒,夹起一筷子喜滋滋的咸菜:“你可以走了,就像他一样,灰溜溜地回去吧。”

 

明楼折好了一张千疮百孔的帆布,刚抬起头,就看到了迈着大步腾腾而来的明诚。

“你可真难找。”隔着老远,都能清楚看到明诚皱出八个结的眉毛,“这里的人就算没记住你的脸,也肯定记住我的了。”

“放在哪里?”明楼问。

“什么?”明诚没有跟上他的思路。

“照片。”明楼拍了拍手,简单地说了两个字。他看着明诚,坐到了灶台边上,一瞬间竟然派生出了一种帝王龙椅的做派。

“钱包里。”明诚很快回答,“怎么会把你安排到炊事班来?”

“八尺男儿虽多,奈何不会做饭。”明楼镇定而答,“好不容易选出的班长夸我体态威武,颇有将帅之风,就把我选做了副手。”

“你都瘦成这样了,他还嫌你胖!”明诚勃然大怒。

明楼眯了眯眼,像是想笑,又像是把笑容克扣在了嘴角内,只留下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明诚看到了,像是被兜头浇了一场暴雨,气焰灭得一干二净,只好小心地别了别眼,坐在了他的对面。

“你是故意混进来的?还是本来只想搭个便车,却一发不可收拾?”他有些疑惑。

“两个都有,毕竟我发现这里比指挥部更需要人。”明楼回答,“我本意只是过来看看你,既然目的达到了,其它也就无所谓了。”

他的话语太过坦荡,明诚不得不换了个坐姿,来掩饰自己来由可疑的坐立不安:“你的假还有多长?”

“十八天,足够你们打完这场。”

“我们计划在一周内取胜,最长不能超过十天。”明诚想了想,“真的也不能再长了,毕竟还有这一大帮子人要吃你做的饭。”

明楼伸指点了点他:“你小时候就没有吃过我做的饭?”

“没有。”明诚肯定地摇头,“我都让明台替我吃了。”

有辆三轮摩托张狂而来,扔下几箱罐头,又呼地飞走。明诚看着明楼从口袋里掏出笔,仰着脖子在物料卡上记下数量,忍不住无声地叹了口气。

但明楼总是能听到:“怎么了?”

“我听说了一个事。”

“什么事。”

“有两位好朋友,他们在一场针对平民的轰炸里失去了百分之九十的视力。他们想方设法了解了对方的伤势,又自以为对方不可能知道自己的情况。他们挣扎摸索着去看望彼此,在外人奇异的眼神里掩饰自己的缺陷。没有人去做多余的揭穿者,他们也很快就发现了这种相互鼓舞的真相,但他们继续了这样的表演,保持着这样和睦的默契,直到相互搀扶着离开医院。”

明楼笑了笑:“很明显吗?”

“你的呼吸声有些重,是伤在肺上吧?”明诚看着他,“其实我早就猜到了,毕竟你真的完成了八场征兵演说。”

明楼笑起来:“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明诚迅速表态:“我可有三个月没受过伤了。”

“我相信你。”明楼温和地说,“我只是有些好奇,这个故事的主人翁是一对情侣,你是真的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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